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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好意思,還沒結束喔,繼續吧:




還有就是文化方面。

 

我對西藏的文化不瞭解。但是至少知道每年中共撥下鉅款用於藏族文化的發展,這至少說明中共在有心做事。如果這些錢沒有都扔到雅魯藏布江裏面的話,相應的成果資料應該不難找到(記憶中似乎編撰了《格薩爾王》、《藏漢詞典》這類的巨著)。

 

總之,從文革結束以後,中共不遺餘力的真心誠意的在西藏做好事。之所以這樣,我覺得一方面是因為這個時期的中共官員(如胡耀邦)有著很多理想性的成分,覺得在文革之後,應當從人性出發,對西藏同情關注;另一方面,是因為中共的決策力量事實上還是以漢人為主導,在思考問題的時候,總是以漢人的思維方式。漢人是一個缺乏宗教信仰的民族,基本上不相信來世,世俗功利,認為"投桃報李"是人之常情,只要願意投入足夠的金錢,沒有什麼是不能夠解決的。所以投入大量的金錢,覺得讓藏人生活過好,他們就不會鬧出什麼事情來,也多少有些"花錢買平安"的意思。 


那麼肯定有人要問,既然你說中共對西藏有多麼多麼好,西藏有多麼好多麼好,那麼為什麼最後還有今天諸如暴亂之類的事情發生呢?尤其是喇嘛,既然已經足夠優待,為什麼他們還會去鬧事呢?我個人認為,有如下幾個原因。

 

歷史原因,我臆測和全中國所有地區一樣,在文革期間,西藏應該發生過對宗教進行破壞的事情。在這一點上,我不認為在全國的大氣候之下會出現西藏反常的小氣候。我已經說過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哀,在西方國家的歷史中也時常發生。歷史總是曲折前進的,人們在不斷的試探,返回,再試探,螺旋的上升著。這個方面沒有必要對中共進行苛責。我非常反感一些人總是拿這個事情說事,老是揭舊傷疤,甚至加以造謠和誇大。我在國關學院的一個朋友,也是在北大非常有人氣的一個學生,因為境外的書讀得多(北大的學生有這個條件),總是喜歡談論這個時期的事情。我對他闡述的態度是,學習歷史,可以幫助我們還原世界的本來面目,這點不錯。但是我們學習歷史,不能是為了學習歷史而學習歷史,也不是為了炫耀一些自己以為別人不知道的東西(讀書人往往容易犯這個錯誤),我們還原世界的本來面目,是為了考察過去我們的得失,以指導我們的現在,讓我們的將來具備更大的可控性。這段歷史不是不可以研究,不是不可以討論,但是一方面要看到歷史發展的脈絡——是往著好的方向發展,還是正好相反,另一方面重心還是要放在對於現在問題的解決上。總是抱著過去的傷口"哭哭啼啼",那只能是"沒有出息",更多的應該是思考現在和將來怎麼辦。老是說中共這個不好,那個不對,翻出來的大多是陳年的爛賬,這有什麼用?你說他過去不對,他問你怎麼辦;你說不知道,反正他過去不對,他後來及現在乃至將來幹了什麼你不管。"往者不可諫,來者尤可追",沒有這種覺悟,是不能夠肩負起推動社會發展的責任的;只提問題,不想解決,也是不負責任的。當事者不忘歷史,但也要有勇敢邁步前進的胸襟,我想,不單大陸這樣,臺灣也是如此。 


還有漢人世俗功利,認為
"投桃報李"是人之常情,認為只要是我喜歡的,你一定喜歡——但是漢人往往難以想到,有可能我不注意或者我不喜歡的,你也喜歡。在經濟上,的確是漢人喜歡的,藏人也喜歡。去過拉薩的朋友,說藏族的青年也喜歡穿名牌,上網,去歌廳;藏族人也喜歡錢,喇嘛自古貪財好色,更是如此。這方面,藏人要依靠中共,因為中共給了他們前所未有的"現世"。但除此以外,藏人也注重"來世",這個對於漢人來說,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。並不是說中共不尊重宗教,打擊迫害宗教,我有好幾位朋友都曾沿著青海湖騎行,沿路都可以看到用身體度量大地轉湖的藏民——按照西方人的想法,這些人就被抓去槍斃或者洗腦去了。而是中共本身這種世俗的政黨沒有辦法給他們這種"來世"的東西,因此他們只有倒向藏傳佛教,從那裏面尋求"來世"。可以這麼說,"現世靠中共,來世靠達賴",藏人現世來世都想要,哪個都離不開。因此,要他們把達賴的肖像扔掉,現在來說是不可能的;但是沒有中共的輸血建設,他們也是不幹的。這也就是為什麼達賴現在在藏人中還有著這麼崇高的地位,為什麼達賴站出來喊一聲,還有很多人回應。但據我同學的說法,要是達賴站出來說要和中共對著幹,大凡有著正經工作的藏人還是不會去回應的,因為"來世"畢竟縹緲,要是得罪了中共,可以肯定的是"現世"不會好過的。這也是為什麼每次暴亂中擁有正當職業的藏人基本上沒有參加的。

 

現代文明的衝擊也有其作用。曾經有中央民族大學的一位藏族學者來我校演講,當時的題目是西藏的信仰問題。後來提問的時候談到現代文明對西藏的衝擊。他的認識,我覺得是比較客觀的。大致的意思是,西藏現在處於轉型期(整個中國都處於轉型期,一般來說,西藏什麼動作都會比內地慢上半拍,但這不代表不會跟上內地的步伐),不同於內地,西藏的轉型是從傳統的宗教社會,向一種新的社會形態進行轉移。雖然過去西藏很窮,但是藏民有信仰,不問今生,只求來世,因此可以抵擋住現實的殘酷。但現在不同了,經濟發展了,生活好了,今生來世都要了。很多藏族的青年由於物質的誘惑,沒有認真的去接受上一代關於宗教的教育。而學校的教育,更使他們對於傳統宗教喪失興趣。他們覺得能把握今生就已經足夠了,既然有這麼多可以享受的,為什麼不去享受個夠呢?但是西藏的經濟還沒有發展到讓每個人都能擁有富足的生活的地步(雖然比過去強很多),而且藏族教育水平相對比較差(這倒不是因為中共對於教育不投入,而是因為藏人文化水平相對偏低,其民族精神層面偏向於感性,對於理性的認識有限,並且對於子女教育相對不夠重視。我的一位遠房親戚在青海的教育部門工作,她感覺到回民、蒙民和漢民對子女的教育都非常重視,而藏民則是一幅愛管不管的架勢),畢業以後難以找到工作(政府部門對於藏族就業多有照顧,但畢竟編制有限;企業單位以盈利為唯一目標,自然是希望能夠雇傭比較能幹的員工)。這些人留散在社會,一方面對於物質生活充滿渴望;另一方面又沒有宗教維繫他們的精神。因為對於現實的不滿,從而釀成了對漢人以及政府的仇恨和敵視,這就構成了一種社會的不安定因素。歷次暴亂,參與人員中年青的多,無業的多,這些人就占了不少的比例。

還有問題就是半吊子的知識水平。我是學理工科的,知道搞科研中什麼人最可怕:不是那些一點不懂的——因為一點不懂,自然也插不上手;也不是那些完全懂了的——因為完全懂了,不會幹出什麼荒唐的事情;最怕那些一知半解,半桶水晃得狠的人——這些人瞭解一些知識,認為自己懂了,便亂髮議論,異想天開,什麼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都弄得出來。為什麼說這個呢?因為藏獨中的核心力量,也就是破壞力最大的,思想最頑固最堅定的,就是這些人。一個人一旦認為自己掌握的是世界上的真理,代表了唯一的正義,自己所奮鬥的是至高無上的目標,且不容別人有反對意見的,是什麼誇張的事情都可以做出來。讓納粹去殺猶太人,殺上一千個一萬個,眼睛都絕對不會眨一下,就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所作所為是正確的。這些人有寺院的喇嘛,也有大學的學生。這些人的知識水平,基本上都處於半吊子的水平。偶爾聽到了西方的一些宣傳,便如獲至寶,想到原來我們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啊,中共曾經殺了我們那麼多的族人啊(估計他也不會去考證這些是否正確,估計也沒有能力去考證)。西方的意識形態是可以通過很多種方式傳播的,在這種意識形態的傳播過程中,有先驗知識的人便會進行選擇性的吸收,去接收那些自己所需要的(也往往表現為自己所希望的)。當聽到華萊士在《勇敢的心》中高喊freedom的時候,這種情緒會達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頂峰。他們是不會去理會蘇格蘭是否還是英國的一部分,也不會去管西藏之於中國是否是蘇格蘭之於英國,但凡只要想到為爭取民族自由與獨立的那份榮光,胸中的血液便足夠沸騰了。當華萊士被劊子手處決的時候,餘音嫋嫋的盤旋在廣袤的蘇格蘭大地,他們仿佛想到自己也成為了華萊士那樣的人,在雪域高原上空飄揚著的是自己的聲音,此刻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。好的藝術作品總是會讓人產生自我代入的效果的,我原來也時常這樣,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異常激動。於是他們開始去挑戰一個如同風車一樣不存在的敵人,為了一個自認為非常高尚的目標。這種人很年輕,這種人也很容易被利用。 

 

地方政府也是一個原因。中共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,可以不太形象的比為過去的"土司"制度,放在西藏,基本上是讓藏人治藏,用漢族官員作為黨委書記進行監督。西藏不比新疆,基本上只有地緣政治意義,沒有什麼經濟意義,對於西藏,中共估計沒有從它身上賺錢的之類不切實際的打算,因此也就是花點錢,求求他不要添亂子而已。上文也說過,在藏區,漢人是受到以政府為保障的排擠和歧視的(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,但事實如此),加上西藏的高寒缺氧,的確不適合平地長大的漢人生存(胡錦濤當年貴為西藏黨委書記,尚且因為高原反應不得不回京療養,普通漢人健康狀況可想而知;胡春華青雲直上,回京之後,胡錦濤發表講話,說絕對不虧待為黨受苦之人,其意思顯而易見),基本上沒有多少漢人願意留在西藏做官。胡耀邦當政以來,又力主將文革期間派遣到藏區工作的漢人遣送回內地,雖然這一政策在胡錦濤任西藏黨委書記之後得到調整,但還是大大減少了藏區漢人官員數量。綜合上面幾個因素,藏區的漢族官員比例很少,主要都是由藏人任職。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,藏人受教育程度低於漢族官員,其各方面素質也相對較差,其中因為世俗的影響,貪婪者不在少數。貪污腐敗問題,在現今中國是一個不可回避的問題,尤其在西藏這種天高皇帝遠,中央又小心謹慎、投鼠忌器的地方,可以想想看,會到什麼地步。外國人總是嘲笑中國政府腐敗,這方面,西藏的地方政府或許保持了和內地的一致。官員一旦重利,一旦貪腐,便會衍生出一系列問題來。民不患寡,而患不均,對於一些貪腐分子的痛恨,有時候便會轉嫁到政府乃至中央政府身上。我覺得這一點,全國各地都一樣,不單是西藏。另一方面,藏人始終是藏人,當了官也是藏人,也逃不掉上文所說的"現世靠中共,來世靠達賴"的覺悟。這就可能對於一些事情採取包庇的態度。而且,幾乎每一次(包括這一次)暴亂之後,中央都會給西藏追加撥款(這有點像宋朝的負薪救火的思路,可見這麼多年,漢人的思維方式沒有大變),希望可以這樣加強西藏社會的穩定。這就變成了,暴亂越多,中央對地方政府的依賴就越大,給的錢也就越多。很難想像在這種情況,不會有藏族官員包庇甚至縱容暴亂的發生。這次西藏事件,規模大,強度高,既然是嚴密組織,居然在之前沒有得到相應的預警,也沒有採取有效的措施加以控制,這本身就說明了一些問題。這裏順便說一件事情,是我所在實驗室曾去西藏旅遊的同學告訴我的,覺得可以說明一些問題。達賴曾經號召藏人不要追求一些外表光鮮的東西,比如皮草製造的衣物。為了響應他的號召,一夜之間,很多藏人將家中的皮草衣物堆在大街中當眾焚燒(能夠買得起皮草,這也證明了現在的藏人並不貧窮)。雖然這種行為有些極端,但是也無可指責。畢竟保護動物,特別是野生動物,乃是全人類主流的呼聲。如果按照中共的正常思維,對於這種情況應該是睜一隻眼而閉一隻眼的。而在西藏,由於政府的官僚主義,則發生了讓人啼笑皆非的一幕。部分藏族官員大概是出於向中共邀功的目的,禁止藏人焚燒皮草,並以此作為判斷藏人是否支援達賴的根據。我上面說過,西藏大概什麼時候都要比內地慢上半拍,政府官僚主義的去除,思想意識的變革,大概也是如此。加上官員素質不高,做出這種奇怪的決定也是可以想像。通過這個事情,也可以想像倘若藏人對政府有所怨言,部分決策給西方落下把柄的原因所在。 



漢人的流入。我一直認為,漢民族的勤勞勇敢都是被激烈的競爭和稀缺的資源給逼出來的。漢人到了西藏也是這樣。我同學的父親曾因為工作需要去拉薩,結果遍地看到的都是操著四川口音的民眾,其中不乏前來拉薩賺錢的漢人。西方的一種論調是中共有計劃的向西藏移民,從而改變當地的民族結構,排擠藏人。這一聽就是沒有去過西藏的人想當然做出的結論,把他們當到西藏住上幾天,相信他們就知道自己這種論調的荒誕。從生理角度,西藏遠遠不適合平地長大的漢人;從現實角度來說,在西藏的漢人也只分佈在海拔相對較低的拉薩地區。但為什麼還是有漢人湧入西藏呢?漢民族是一個只要有著石頭縫這樣的大的空間,便會像松樹一樣牢牢紮根的民族。只要能賺到錢養家糊口,沒有什麼漢人不願意去的地方。西藏畢竟是中國的領土,漢人也是中國公民,自然有權利去西藏經商發展。如果連這一點都不能接受,那只能認為這些人在潛意識裏面將漢人作為二等公民、劣等民族加以處理。漢人做事情努力認真,善於經營,很快就佔領了當地的市場(不單是在西藏,似乎漢人在全世界各個國家都是這樣)。加上漢人往往會利用規則的空隙,對官員施加好處,獲得經營上的一些權利。看過一本書,描寫雖然工商局的人也是藏人,但是因為收了漢人商販的好處,對漢人商販總是熱臉相迎,而對於一塊經營的藏族商販則另一種態度(人喜歡錢,不論是哪個民族都一樣;據說漢人在東南亞也是官商勾結的好手,結果最後惹火上身)。還是那句話,民不患寡而患不均。看著漢人把原本應該是自己賺走的錢賺走,部分藏人心中就產生了不滿的情緒。藏人認為漢人奸詐,不守規矩(不過我去西藏旅遊的同學說藏族商販的服務也成問題,去八角街買東西,看了就要買,不然感覺藏刀就要捅出來的樣子,就算買了,也不見得有好臉色給你看——我們是過來給你送錢的,就算有一萬個不爽,也應該有點職業操守吧)。這種情緒大致相當於西方關於
"黃禍"的論述和東南亞排華的思維——這麼說起來,要怪只能怪我們漢人都是有"原罪"在身,若漢人還要賺一天的錢、吃一天的飯,都是"魯難未已"的。 

 

中共長期的嬌縱。任何福利,都是只能漲不能降的。胡耀邦選擇了綏靖主義,本身就是把中共的民族政策拉上了一條不歸路。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(另一種類似的動物我覺得是貓),往往只會記得今天的壞,而不會記得昨天的好。有時候,人們往往把自己所得的""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,倘若有人想對此打算盤,便立刻會翻臉不認人。這個不是藏人,任何人潛意識裏都是這樣的。個人認為,部分藏人現在已經把中共對於西藏的輸血建設方式視作必然,仿佛中共欠了他們的(這也許可以用於他們解釋中共對於藏人屠殺的傳聞,因為如果不是這樣,為什麼要給我們這麼多錢;或者,因為那樣,所以給我們這麼多錢也是應該的),視中央包養藏民為理所當然。於是稍有不如意,便鬧事,一鬧事,就有新的撥款。很多時候,鬧事的原因都讓人啼笑皆非。記得一本書中描寫,說藏人上街鬧事,高喊口號,要把奸詐的漢人趕走,西藏要獨立,"這樣中央撥給我們的錢就不會被他們賺走了",其邏輯讓人噴飯,不過也切實說明了部分藏人潛意識中的想法。 

 

還有一個原因,是很多人經常刻意回避的。我覺得很多漢人內心深處是有著大漢族心態的,認為漢族人口多,經濟基礎好,受教育程度高,是老大哥,其他民族都是小老弟。但是這種老大哥心態卻不是那種要欺負人的老大哥心態,因為大多數漢人認為中國毫無疑問的是自己的家,自己是家裏的老大哥,自然要多負擔一些責任,對待弟弟們要親愛。和很多家庭一樣,老大哥是幹事情最多的。小老弟有麻煩,都是老大哥出來擺平。小老弟經濟上有困難,老大哥支援你。這也就可以解釋,為什麼這麼多年來,雖然少數民族受著種種政策上的優待,漢族人卻鮮有提出反對意見的——因為漢人認為自己是老大哥,讓這小老弟一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,而且自己條件好,也不在乎損失這一些(我小時候曾經因為回民考試可以加分而在家裏很憤憤,我父親對我這麼做不滿,說了一句:"人家是少數民族"。長大後,對這些事情已經不再不平,也體會了父親當時說那句話所蘊含的意思)。但老大哥的關懷,小老弟不一定認賬,他可能覺得我寧可不要你照顧,我也要自己分家出來過自己的生活。有些因為甚至因為自卑而將對方給予的關懷化為仇恨。因為經濟上,教育上落後於漢族,很容易造成敏感的心態,很多事情說著無心,聽者有意;這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麼一些在內地漢區長期生活居住,接受過中共大量好處的人也往往最後會走上和中共相杯葛的道路。這種事例,在日常家庭生活中也時有發生,人可以因愛生恨,推及民族問題,也大致如此。 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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